那头怀孕的母驴,我爸足足吃了七七四十九天。
到最后它全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,伤痕累累,透过碗口大的血窟窿能够清晰可见到骨头,到处流着发脓的血水,吸引着无数嗡嗡作响的绿头苍蝇。
真的很奇怪,以前的驴当场被剥下一块皮烫熟后,不是被吓死,就是疼死,少有的能够坚持活到第二天。
我把它当做新鲜事,讲给妈妈听。
妈妈却只把我紧紧的抱在怀中,她的下巴放在我肩膀上硌的生疼,沉默良久,咬着嘴唇才说出了四个字。
「为母则强。」
怪不得呢,我以前听邻居阿嬷说,妈妈之前怀孕的时候也把自己锁在房间里,不吃不喝。
最后还是她来劝,「凡事都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小娃娃着想,总归是自己的孩子。」
道理讲完了,妈妈流着眼泪接过碗,才有了我。
我便照葫芦画瓢,采来最新鲜的青草递给那头母驴。
「乖乖的吃饱了,肚子里的小驴才好好的呀。」
其实它真是可怜,躺在地上进气没有出气多,身上全是大窟窿小眼。
好几次我都想偷偷的给它放走,但每次还没搬来板凳打开铁栏,我爸就一脚把我踹的老远。
他说,这驴比我和妈妈的命加在一起都值钱,要是驴跑了,我和妈妈也不用想着活了。
这次很有效果,母驴听了我的话,竟然真的伸出舌头,有气无力的卷了几根青草塞在嘴里。
我高兴的拍拍手掌,又去端了盆清水,放在它身边。
「多吃点儿,爸爸过段时间会去村外接叔叔,到时候我让牛爷爷过来救你。」
但驴还是没有撑到得救的那天,我爸活生生的剖出了它肚子里的小驴羔,用火烤熟,变成了下酒菜。
他咯吱咯吱咬着,一把撕开前蹄后腿,滴滴血水划过赤裸的胸膛,眼睛又亮又红,比地上死死不肯咽气闭眼的母驴还红。
我缩在窝棚里,妈妈紧紧捂住我的耳朵,盖着我的眼睛。可是黑暗中我还能清晰的听见院子里长长的饱嗝声。
第二天一大早,好久不见的叔叔竟然出现在村门口,随行而来的还有两个年轻的陌生女子,拉着行李箱,背着大大的木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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