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妈妈很爱我，我也很爱她。

但这种爱有些时候也会让我感到窒息。

比如冬天时我不喜欢在校服里面穿三四件毛衣，这会显得很臃肿很丑也很不方便，于是我出门前会偷偷脱掉一件。

有一次被我妈发现了，从那天起，我每天出门前她都要检查我穿了多少。我一旦拒绝，她便会生气，然后红了眼眶，说我大了，不懂得体谅她的苦心，感叹自己命不好。

又比如我交了朋友后，她会记下我每个朋友家里的固话。偶尔我跟朋友出去玩，只要超过八点，她一定会不断打电话过去催我回来。

久而久之，朋友都觉得跟我一起玩很扫兴，不太愿意带我了。我也变得越来越宅。

小学、初中、高中，我其实都没什么真正的朋友。

大学的时候，学校离家里很远，大巴七八个小时。我遇到了很好的室友，变得开朗，也有了自己的规划。

我跟妈妈几乎每天都会通电话，每次挂断电话前，她都不忘提醒我一句“不要谈恋爱”。她认为学校里谈的毕业了也会分，好女孩就应该从一而终，等工作了再找才靠谱。

我不认可她的想法，但我自己也没想谈恋爱，便也没有反驳过她。

大一暑假的时候，我大姨妈晚来了半个月，我妈以为我偷偷交了男朋友，一整夜没睡，至少问了我十次有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情。直到第二天检查后发现是个乌龙后，她才松了一口气，只是还不忘警告我：“你还是个学生，要是敢做这种不要脸的事，我打断你的腿。”

除了这件事，大学四年，是我们相处最融洽的四年。

毕业后，我留在了大城市工作。工资虽然不高，但很有发展前景，未来可期。

第一年的时候，减去自己的租房与日常花销，我平均每个月能给我妈1000块钱。

我妈一开始也很开心，直到她听说我有个小学同学高中毕业后在老家上班，吃家里住家里的，每个月能存3000多。她好几次明里暗里说城市消费高，让我回去老家工作。

第二年的时候，我涨了薪升了职，每个月也能给她打3500了，她终于不提这茬。

可她又操心起我的婚事来了。

每次通话都跟我说村里谁又结婚了，谁又生孩子了，没有对象的我，成了她拿不出手的耻辱。她不断催促我快点找对象，张罗着要托人给我介绍。

我从一开始的敷衍到后面的抗拒，两人终于无可避免地发生了争吵。

她说，她后悔让我上大学了，感觉我上了大学就变了，再也管不了。

她说，她一个人带大我不容易，本来家里没有男人就被看不起，现在我还嫁不出去，她更加抬不起头。

我也不甘示弱，说我不想跟她一样，遇到一个错的人毁了一生。

可她仿佛魔怔般，坚信自己只是个例，甚至认为她现在这样也比没结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