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,笑着死了。
温冉竹怔然看着,觉得世界在颠倒。
过去这五年来,陈母被陈父抛弃在精神病院,是温冉竹一直照顾她,花钱给她请最好的医生。
可是她的遗愿居然是不准陈淮禹和温冉竹在一起。
温冉竹惶然地看向陈淮禹。
他竟也在看着她,眸中深沉浓厚的情绪,叫她分辨不出。
这几秒的空白让温冉竹窒息,她下意识向前一步,想离陈淮禹近一点。
下一秒,他冰冷出声:“出去。”
温冉竹浑身一颤,退出了病房。
只是她没走成,被护士叫去拿了陈母的死亡证明。
病房外,她捏着这张纸,只觉得有千斤重,正踌躇着要不要进房。
“还是我来吧。”
温语不知道何时出现的,挤到温冉竹身边,拿走了她手上的文件。
而后,她相当自然地进了病房。
温冉竹看着温语将手搭在陈淮禹的肩膀上,柔声细语地宽慰他:“淮禹,不要太难过了,伯母还是希望你以后能开心地生活。”
温冉竹很难形容这种感觉,不甘至极,也酸涩至极,融合到一起,竟是痛苦到心都在颤抖。
三天后,陈母葬礼。
温冉竹默默站在人群后面。
陈淮禹和温语站在门口,一起接待吊唁的宾客。
这时,温母竟穿着条红色的裙子,大摇大摆地来了。
在一众人惊诧的目光中,温母弯身在陈母的墓碑上摆上了一束菊花。
温冉竹不可置信地看着,有时候她也很惊讶,温母竟然能活成这么副不要脸的样子。
陈淮禹捏紧了手,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温母:“你还敢来?”
面对陈淮禹压迫感十足的视线,温母仍笑得肆意。
她一撩头发,目光定在人群后的温冉竹身上,冲她招手:“来,温冉竹,你怎么在那里?快过来啊。”
温冉竹浑身一僵,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了自己身上。
见她没动,温母一边笑着走向她,一边说:“要不是我们家温冉竹懂事,告诉了我,我都不知道你母亲出了这样的事,淮禹,千万要节哀啊。”
温冉竹头脑空白,却挣不开温母如鹰爪般抓着自己的手。
再回神,她已经对上了陈淮禹如刀般的目光。
陈淮禹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:“温冉竹,你很好……”
这样冷的一双眼睛,仿佛对她所有的感情都已经消磨殆尽。
温冉竹慌乱又无措的辩解:“我没有,不是我叫她来的!”
陈淮禹却弯腰拿起温母摆的那束花,不留情面地砸到她们面前。
“带着你的女儿和花,滚出去!”
花瓣散落一地。
温语随即温柔地拉住陈淮禹劝解:“淮禹,伯母肯定也不想她的葬礼闹得这么难看。”
“温冉竹,别给你哥哥添堵了,带着陈夫人走吧。”
一声“陈夫人”,如同火上浇油。
温冉竹拽着温母往外走,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……
之后几天,温冉竹联系过陈淮禹好多次,不管是发出去的解释还是勾引,皆石沉大海。
而医院开的止痛药好像也渐渐失效了。
每次吃了药,没过两小时,疼痛就冒出来折磨她。
温冉竹蜷缩在床上,视线昏沉的看着桌上的陶瓷摆件。
这是她和陈淮禹捏的彼此的样子,分手的时候,被她一起带走了。
她突然无比渴望见到陈淮禹。
终于,温冉竹忍不住来到陈氏集团找他。
陈淮禹自从回国后,就直接成了陈氏的总经理。
温冉竹敲了敲门,听见陈淮禹熟悉的声音说“请进”,她的心才好像活了过来。
她深吸一口气,推门而入。
陈淮禹掀眸看来,在发现是她的那刻,眼神冷得能掉冰碴。
“你不该来这。”
温冉竹不可避免地心颤,却仍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。
她扯出一个笑,轻声道:“陈淮禹,你又要放弃我了吗?”
就像当初温母和陈父在一起之后,陈淮禹立即就对她提了分手。
温冉竹不明白,为什么非得是他们俩为那对不要脸的家伙让步呢?
她也不明白,世上那么多人,为什么她偏偏爱上了不能爱的那个?
可她没有往后了,只想在死前,再被陈淮禹爱一次。
哪怕只是假象。
陈淮禹神色稍顿,依旧冷淡:“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,谈何放弃?只是回到原点而已。”
多么简单一句话,温冉竹却没想到杀伤力有这么大。
她一口气堵在了胸口,难以支撑地弯下腰去,咳得撕心裂肺。
好不容易缓过来,温冉竹松开捂住嘴的手,却发现上面满是鲜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