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军侯府的老太君五十寿辰那天,盛宴百戏。
梨园中人,谁若有幸进府献艺,便赐黄金百两,名扬四海。
我爹是偶戏大师,三年前他满心欢喜赴侯府献艺。
不过半日,便被打碎了关节,铁钉铁链穿透全身,丢出了侯府。
我娘三年后上吊于爹爹坟前。
今日又是老太君寿诞,我受邀再入侯府。
这一次,府中众人都成了我的戏偶。
景朝的老太后对戏曲情有独钟,连那些卑贱的戏子也因此得了些许荣光。
京城戏坛里流传着这么一件事,西坊广和楼半年前迎来了一位姓木的女戏子。
她操控木偶戏的手法炉火纯青,更有一把动人心魄的好嗓子。
只可惜,每次演出她都躲在屏风后,面纱遮面,从不露出真容。
……
“木先生,请留一下。”
这天演完,广和楼的王老板叫住了我。
我停下脚步:“王老板,有何事?”
我与楼里的其他戏子不同,只是借此地演出,双方各取所需,他并不能约束我。
王老板笑得满脸堆欢:“木先生,有位贵客想见你一面。”
我皱了皱眉:“这可不合规矩。”
按当初的约定,我只负责表演,不见客人。
想见我的人不少,但都没能如愿。
并非我有多大的能耐。
这年头,青楼的头牌出阁前也得造势,待价而沽。
广和楼名声在外,来看戏的大多是富贵之人,又地处天子脚下。
强迫一个戏子传出去不好听,那些自诩为文人雅士的,多少要顾些脸面。
至少明面上不能如此。
“我知道。”
王老板搓了搓手,一脸为难,“只是今天这位……是定军侯府的小侯爷。”
他话音刚落,楚泽已带人跨进门槛。
楚泽身材魁梧,却生得一副好相貌,他的声音冷淡至极:“摘下面纱。”
语气中满是不容拒绝的威严。
我摇了摇头:“木挽相貌丑陋,怕吓着小侯爷,还望恕罪。且我曾发誓,京中第一个见我真容的男子,便是我的夫君。”
“故作神秘。”
楚泽显然不信,“给你三息时间,不摘我便划花你的脸,让你永远丑陋。”
这世上,总有人能凌驾于规则之上。
楚泽便是其中之一。
在他第一根手指开始弯曲之前,我摘下了面纱。
他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,突然转身离去。
“看你有点本事,明日辰时到侯府,为我奶奶贺寿表演。”
我看着他的背影,面无表情。
终于等到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