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爱路上四处碰壁,还要值夜班,我在王爷寝殿门口守夜的时候开小差,想着如何才能拿下裴景。
正胡思乱想之际,我忽地听到东厢房传来一声不明响动。
东厢房无人居住,其间放置王爷平日收藏的各式珍宝。
我不确定是不是有小偷行盗窃之事,与我一起值夜的明夏正支着脑袋犯困,显然对东面的动静毫无所察。
因为害怕闹出乌龙,我没敢惊动明夏和院门外值守的侍卫,而是独自提了纸灯笼去东厢房查看。
轻手轻脚推开东厢房的门,房内一片漆黑寂静,看不清里面有什么,我突然生出胆怯,用衣袖半遮住纸灯笼。
借着微弱的月光和纸灯笼的光,我站在门口打量片刻,确定应该没什么问题,猜想大概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发出的声音。
稍稍放下悬着的心,我才深吸一口气抬腿迈步走进房里查看情况。
东厢房空间狭小,我只迈进两步,举起灯笼就能看清房间的全貌——还好,房里没人。
我的心彻底踏实,心跳声才慢慢平息,我提着灯笼,在房里找是什么东西掉落发出的声音。
厢房里摆放的东西纷繁杂乱,昏暗烛光之下我走得实在困难,在查完内侧墙壁前的柜子后差点被脚下的木盒绊倒,踉跄着撞上墙壁。
这一撞却是差点把我刚放稳的心脏给撞出嗓子眼,灯笼的木架撞在墙壁上发出不寻常的脆响,这墙壁是中空的!
以现代物理学知识为根据,我确定这墙壁背后还有房间,这面墙壁其实是一扇暗门。
我此时的心跳声响如擂鼓,房间的地上没有掉落的物品,方才在这闹出动静的人很可能就在墙壁后面!
要不要想办法打开看看?
如果真有贼人盗窃,我捉住贼人就是大功一件,说不定就此升官,不用再做最低等的丫鬟,但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,万一不敌对方被伤,又似乎得不偿失。
我想出去叫人,可这房中的密室显然是王爷的阴私,在确定内中乾坤之前我不敢贸然叫人。
犹豫再三,我还是打了退堂鼓,夜探密室追拿贼人这种事显然不适合我。
但就在我转身欲走之际,木柜侧边的某处机关似乎被触动,旋即我身后的墙竟向里转出一道缝隙。
我透过缝隙看到暗室里散发出微光,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还是决定看一眼。
因为不知道暗门的开关机制,我把刚才绊到的的木箱子卡在门口,确保暗门不会自行关上把我困在里面,我才终于迈步走进去。
墙后的景象出乎我意料,我本以为不过是再有一间小房,没想到入目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,尽头处转角,显然内里别有洞天。
小小的东厢房之后竟还有这么大的密室,有钱人都是这么浪费房屋面积的吗…
紧贴着走廊向里走,终于走到走廊尽头,密室果然有人,但似乎受了很重的伤,一袭黑衣靠着墙壁坐着,身下地板上是蔓延着深红色的血迹。
我从没见过这种场景,呆呆愣在原地,大概是我的脚步声惊动了靠坐在地上的男人,他倏忽抬头看向我的方向。
我这才看清那个男人的面容——竟然是裴景!
他怎么会在这?怎么会浑身是血的躺在这里?
我顾不得那么多,几乎是小跑着在他身边蹲下,试图查看他的伤势。
血色在黑衣上浸染开也看不真切,我不能确定他伤得重不重,但看他的脸色显然是很不好。
「你怎么会在这?」,裴景的语气不似平常有气力,但一双深邃的黑眸死死盯着我。
我猜比起问我为什么在这,他更想说的是“你不该在这。”
我没多问,也没理会他的质问,而是扯了我裙摆下的干净布条给他处理伤口,我没做过这些,但看过明夏给府上的侍卫小厮处理伤口,依葫芦画瓢还是能应急。
裴景没拒绝我的帮助,只是看着我,我分辨不出他眼里的情绪。
大片的映红迅速在淡粉色的衣布上晕开,我才发现裴景的伤势比我想的还要严重,难怪他一动不动。
伤口不断出血,我低头看了眼被撕的坑坑洼洼的衣摆,开始从裴景没被血水污染的衣料上撕。
「你干嘛?」
一直一动不动的裴景突然伸手抓住我伸向他衣服下摆到手,动作之急全然不顾牵动到伤口。
我用没被捉住的手指了指衣服下摆,语气诚恳:「真不能再撕了,再扯没了。」
裴景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,终于还是放开我的手,任由我去扯他的衣服。
在好不容易把裴景身上的衣服拆解重组,止住他身上汩汩流出的血,我已经是紧张得满头大汗,重新站起身时,我差点没站稳。
「东厢房外现在没人,今夜院里只我和明夏值夜,明夏现下正在墙根打盹,你现在偷偷出去没人会知道,你身上的伤得及时用药处理。」
裴景定定地看着我,半天他只说了句:「今夜多谢兰秋姑娘,但此地不宜久留,你还是快些回去吧。」
言下之意就是他现在还不能离开。
我本无意窥探这些机密,也下意识信任裴景不会做背叛王爷的事,但我却不能在已经插手进来之后稀里糊涂得就走。
「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,受了这么重的伤,为什么不能离开?」
「兰秋姑娘,你不该...」
「如果你不告诉我,我就把今夜看到的都禀报王爷,今夜我轮值,若是出了什么大事,我也脱不了干系。」
密室内烛火昏暗,映照在裴景的脸上,忽明忽暗间我看不真切他的神情,我们二人一坐一立,沉默中对视良久,他终于率先别开视线,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:
「王爷有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,我们每夜都要轮值看守,今夜有人闯入欲盗,我虽拦下东西但也负了伤,他们很可能还会折返,我不能现在走。」
「那我去找旁的哥哥们来替你。」
「你找不到的。」
这话倒是没错,暗卫哥哥们值班时都藏得很隐蔽,自然不可能让我一个小丫鬟轻易找到。
「那我去求王爷派人,王爷不会不管你的。」,王爷宽待下手,连府里做事的丫鬟都鲜少责难,更遑论为他卖命重伤的暗卫。
「不行。」,没想到裴景一口回绝。
「为什么?」
「别让王爷知道」裴景顿了顿,「是我自己的原因,你…」
「好,我不会说的。」
又是一阵沉默,我却舍不得迈开步子走出去。
「那我回房里找药来给你,这总行了吧?」
裴景犹豫片刻,见我明晃晃的执拗劲,终于还是点头同意,叫我小心。
我自然会万分小心,走出东厢房,发现明夏还正点着头打盹,便抓紧时机快步走到偏房,这算是轮值的丫鬟们临时落脚的地方,东西不全,但应急的药物干净的布条还是有的。
我乱七八糟抓了一堆东西,水盆是不可能带去了,我只好用水浸湿几块布,用布包好,保险起见还是塞到衣服里,才小心翼翼回到密室。
裴景还坐在原地没动,看起来比我第一回进来看到的惨状好多了,我暗暗松了口气,把包袱在他身边展开,开始给他刚止住血的伤口上药。
光是看着就让我暗自心惊的伤口沾水上药肯定是不好受,但裴景一声也没吭,整个密室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我难以平复的心跳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