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满屋的下人偷眼看着长宁侯的神情，没一个人敢说话。

刚才在宴厅里的宾客此时也走了出来，看着眼前的一幕议论纷纷。

“老侯爷这是怎么了？他不是一心要娶边关的那个半老徐娘吗，怎么今天反而又闹成这样？”

“你没听见刚才下人的回话吗，侯夫人不见了！”

“他们把侯夫人关在柴房，现在人找不着啦。”

“啧啧啧，你说这长宁侯也真是丧良心，这不是宠妾灭妻吗？要我说，侯夫人八成是被那厉害的小妾给治死了！”

长宁侯和谢昭也不理会旁人的风言风语，只是在小小的柴房里来回找寻着林婉卿和沈玉墨留下的蛛丝马迹。

柳淑淑挽着柳芸娘的手匆匆奔了进来，她跪倒在长宁侯父子面前，哭着哀求。

“阿昭哥哥，我和母亲为了跟你们在一起，背井离乡来到京城。你们今日这般作为，可知我们母女会被多少人嘲笑……”

“我求你，先拜堂再找侯夫人和玉墨姐姐吧！”

正在这时，管家却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，打断了柳淑淑的哭诉。

“侯爷，您先前吩咐下去发给下人的喜钱……府里不够开支了，您看怎么办？”

长宁侯皱了皱眉。

“你胡言乱语什么，偌大侯府产业，不过是几两银子而已，你居然跟我说没钱了？”

管家苦笑着回道：

“一人是才几两不错，可加起来就不是这个数字了。您先前吩咐过，二夫人和淑淑小姐的婚宴要大办，加上今日聘请的帮工和厨师，讨赏的喜娘，轿夫和戏班子，总共也有上百人了，得近千两银子啊。”

谢昭沉声问道：

“就算是一千两银子，我侯府也不是没有，怎么我不过出征三年，侯府就会困窘成这般？”

长宁侯也冷哼一声，刚才对发妻的焦急恐慌转为了怒火。

“夫人到底是怎么治理家业的，待到把她找回来，我定要好好责问！”

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珠。

“侯爷，少爷，你们就别怪夫人了。其实两年前，侯府就已经入不敷出了……是夫人拿出自己的嫁妆，才勉强维持住侯府的体面。”

“她说你们战事辛苦，不该拿家事打扰你们。府里的日常开支，有一大部分都是夫人自己出的。”

“侯爷您回来之后大办婚宴，又给二夫人添置了许多首饰……纵使有圣上的赏赐，可御赐之物不可变卖，钱早就不够了！”

长宁侯左右看了看，咬牙切齿地说道：

“婚礼取消！”

“先把夫人找回来再定夺其他事情。”

柳芸娘脸色一变，两行清泪垂落。

“侯爷，你明明答应过我……”

柳淑淑也看着谢昭，咬牙切齿地骂道：

“阿昭哥哥，她都已经剪了你的百衲衣不要你们了，你还念着她做什么！往后，我娘就是你娘，我娘会一样对你好的……”

正在这时，一个声音却打断了她。

是往日侯夫人手下的丫头。

她怯生生地说道：“夫人根本没有剪碎少爷的衣裳，奴婢亲眼看见，是二夫人自己剪的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长宁侯和谢昭闻言，一齐变了脸色。

“是真的……”

“还有那符咒！”

愤愤不平的下人越来越多。

“小人当日亲眼看见，二夫人和小姨娘在外头茶楼同一个道士碰面。”

谢昭愤怒地吼道：“你们当日为何不说？”

那人害怕地低下了头。

“少夫人当日已经解释那符咒字画并非害人之意，少爷连少夫人都不愿相信，小人解释又有什么用……更何况，二夫人一进府就撤换了一大批人手，小人心里害怕。”

柳芸娘的脸色越来越白，她拉住长宁侯的手，还想辩解。

可长宁侯却死死地瞪着她，一巴掌就将她扇倒在了地上。

她趴在地上，拉住了长宁侯的裤脚，委屈地哭诉道：

“侯爷，我只是太爱你了……你说过，你会给我侯府女主人的位子，难道我做这点事都不可以吗？”

长宁侯沉着脸一把甩开了她，咆哮道：

“侯府的女主人只能是婉卿，你们两个，今天就给我滚出去！”

她重重摔倒在地，刚好砸在暗门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

谢昭闻声霍然抬眸。

“这声音，地板是空的！”

他拿起柴房里的斧子，朝着地板用力砸去。